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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30 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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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30 死路

苗玲玲在駕駛室裏毫無反應。我更加不知所措,將臉貼近玻璃窗去看駕駛室裏的情況。

不出我意料,駕駛室裏一點也不比我們車頂的狀況來得輕松。

擋風玻璃已經破了一個大窟窿。刮雨器不停地來回擺動著,和碎玻璃擦在一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武辰紅著眼在開車,梁少緊緊地抱著頭,手上的武器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常戈頭靠在車座靠背上喘氣。聽到我的聲音,朝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順著他的手勢朝一邊望去,就看到苗玲玲橫躺在後座上,似乎是昏迷了,一動不動地蜷縮著身子。

我的心情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苗玲玲怎麽樣了,就問道:“她、她怎麽了?”

“只是睡眠不足,現在睡去了。別吵她,讓她睡一會兒吧。”常戈說道,聲音盡量放輕,示意我不要去打擾她。

我見她似乎沒有因為疼痛而渾身發抖或是表情痛苦,但還是不放心,就問了一句:“她有沒有哪裏受傷?”

“放心吧,沒有受傷。”

我聽了常戈的話,半信半疑地朝苗玲玲望了幾眼,發現這樣望過去她貌似真的沒有哪裏受傷的,座位上也沒有血跡,就點了點頭。

但是我的憂慮沒有消除。常戈剛才說苗玲玲睡眠不足,肯定不是今天白天的事兒,應該指的是昨晚吧。難不成她昨晚還熬夜了?雖說我們這個年紀熬夜寫作業、學習用功的孩子不占少數,但也不至於拼命到這個地步吧?只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導致體力消耗過度就昏過去的話,實在太不像我平時所認識的那個藝高人膽大的四中校花了。而且常戈怎麽知道苗玲玲昨晚睡眠不足的事情?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苗玲玲一看就不是那樣的人啊,她和常戈之間的交流也很普通,不像是有那種關系的人啊……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再往下想我一定會暴怒起來和常戈起爭執,因此只是強忍住情緒,問道:“班長她昨天學習到很晚嗎?”

常戈完全沒有預料到我內心經過了波瀾壯闊式的思考,頓時搖了搖頭道:“你們還真是不了解她啊……”

他長籲一口氣,似乎是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她這些天都在為你們班在拼命,你難道還不了解嗎?”

我頓時被他說蒙了。我想,什麽了解不了解,苗玲玲雖然是別的初中考進來的,但是一來我們班,我就和老張把她所有的事情都調查地清清楚楚了。我們兩個就像跟蹤狂一樣把她家住址、家庭背景、家庭成員以及她的興趣愛好都全部掌握在手。雖然跟她說話的機會寥寥可數,但是喜歡她的心情是不會改變的。

更別提我們班的所有男生了。之前我和老張雖然沾沾自喜地以為我們獲得了苗玲玲的第一手資料,但全年級的男生都沒有這麽想。他們的手腕也非常多,下課跟蹤、偷拍、主動表白的都有,但都沒有成功的。要說她眼光太高、性格太剛也說不上,和老張家裏這樣管早戀管的很勤快導致這小子高一還是個楞頭青的情況也有所不同。要說無法靠近她的原因,其實並不是因為我們都是內向靦腆又廢柴的男生,而是因為不得了的緣由。

究極原因,是因為苗玲玲有一個跆拳道黑帶三段、在一中讀書的高三表哥。

他的名字叫做陸歡,措號歡歡,身高將近兩米,噸位超過一百八十斤,濃眉大眼,四肢粗壯,臂力驚人,酒量甚高。雖然看起來不會讀書只會打架,但其實是一個只要掃一眼課本就可以完全記住內容的彪悍角色。他平時為人和善,談吐風趣,但到關鍵時刻,他總能殺出重圍保護他的表妹不被我們騷擾。一想起這個男人,我們不僅會本能地產生回避的消極情緒,還會想到動漫劇裏一個不可冒犯的金字塔人物,赤木剛憲。他簡直就是從漫畫裏面走出來對付我們的天敵。

這麽想的我又朝常戈望了兩眼。不可能的吧,我想,這個人絕對不可能和苗玲玲有什麽關系。他除了對女生好一點,其他地方一無是處。急功近利,愛慕虛榮,不把手下們當回事,就是一個典型的小人嘴臉。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被苗玲玲看上呢?就算他跟苗玲玲走在一起,也逃不過陸歡那一關吧?

我理了理思緒,沈下了氣,就問道:“那你說說,我們怎麽不了解自己的班長了?她昨晚幹嘛去了睡眠不足?”

常戈道:“我不是說了嗎,為了你們班。確切的說,是為了你們這幾個男生。”

“我們幾個男生?哪幾個?”

我聽到常戈說“你們這幾個男生”就有點神情緊張起來。難不成我還有什麽拖累苗玲玲的地方?我自己一點兒也沒有自覺,也沒人跟我說過這事,不禁越來越擔心自己因為做事總是粗心大意而讓苗玲玲擔心的事情。於是支支吾吾問道:“不、不是吧……我犯了什麽錯誤惹她生氣了……讓她睡眠不足還要來煩惱我的事情?”

常戈輕輕笑了一下,笑的似乎有些不懷好意,剛要開口對我說,忽然就看見憋了很久的武辰打斷了我們的話,一指前方道:“你們別扯了,快看看前面!又要發生一樣的事了!”

我內心一凜,不好的預感接二連三地湧了上來。就見到馬路前方的轉彎處零零散散地走來一只列隊完全松散的隊伍。它們都穿著一樣的宣傳服,短袖衫外套黃馬甲,女的穿紅色一步裙,男的穿紅色西裝褲,手上拿著旌旗、喇叭、廣告牌,正在街角游蕩者。我熟悉這些人的職業。它們的工作是類似息寧、古美電器的銷售員,每個季度新品上市的時候都會拿著廣告宣傳標語繞著附近街道走一圈,作很大力度的宣傳。雖然我之前不止一次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因為看到它們拿著橫幅標語穿越斑馬線那浩浩蕩蕩的架勢而吃驚過,但卻完全比不上我現在的吃驚程度。

它們的工作服其實很廉價,看上去都是尼龍和滌綸的料子,穿在身上完全不像之前那個私家車車主的西服那樣有質感。但是正因為這樣,並沒有像私家車車主那樣出現衣服迅速腐化的現象。

這個現象讓我差點看傻了。為什麽全羊毛這種好的面料全部敗壞了,而極差的面料卻完好無損?我對面料不是很熟悉,但是初級的知識是具備的。比方說我們的校服就是最差的滌綸料子,夏天穿悶熱無比,冬天穿無法禦寒,任何時候穿著就跟覆著一身假皮一樣,只能鮮明地標明自己是四中的學生,而不能標明自己的個性和立場。我們就是這樣被整齊劃一地培養出來的學生。

但是就是因為穿著這樣差的衣服,這些人才沒有因為奇怪的病毒而呈現尷尬的場面。想到這裏我反而釋懷了。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頭頂的老張俯下身來對著駕駛室裏的武辰說道:“武辰!你搞什麽啊!怎麽老是帶我們往喪屍紮堆的地方開!我們現在走的不是環城北路,已經離最近的超市越來越遠了!”

武辰這時候快要哭出來了,就扯著嗓子吼道:“我怎麽知道!我就是挑的最近的路開的!我哪裏知道轉回來的這條路也有那麽多喪屍!”

謝晨峰就道:“別吵了!現在到哪兒都是喪屍紮堆,哪裏還有讓人喘口氣的地方!我們的估計錯誤了,現在出來沒有槍支彈藥還真的是寸步難行……”

論說槍支彈藥我們是幾乎沒什麽能力搞到手的,除非這時候剛好有個防爆警察經過,頭腦發熱地對我們說,來,小弟弟們,叔叔把手上的這些□□和催淚瓦斯借給你們用,你們用完就不用還了,那還有故事的下文。只可惜這樣的人出現幾率為零,就算是柳勝河,他也只能拿著他那把洋槍對我炫耀一下,但嘴上說的十五把槍也完全無法拿的出手。

說到這兒連謝晨峰自己也皺起了眉頭,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緊張地看著不遠處的路況。車輛全都擠在了一起,地上有一些被吃光了內臟的人。有一堆銷售人員蹲在地上盡情地吃他們的身體。他們的腹部都空了,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地露出來,曝曬在空中。

這些銷售人員的表情似乎很高興,這在平時的上班時間是很少看得到的。他們現在的表情與其說是喜笑顏開,不如說是卸下了銷售額的重擔而無拘無束的歡樂模樣。這種樣子實在相當驚悚,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高智商的成年人用幼稚的動作和表情在啃噬著同類的屍體一樣,這憑道德觀念是無論如何都沒法一下子接受的事情。

天空從剛才開始就灰蒙蒙地一片了。不知道是因為煙霧,還是因為天氣,馬路上的陰影越來越多,空中有好像烏鴉的鳥兒在叫。杭州是個相對來說清潔的城市,從以前開始就很少見到烏鴉,能聽到這樣不吉利的聲音說明這裏的情況已經糟糕透了。

我擔憂地想著武辰應該也立馬要減速下來往後倒退了,一邊迅速地爬上了車頂。我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覆,心情也如剛才一樣絲毫沒有輕松的跡象。假如面前全都是這種思路,這種打喪屍的事情必定會再出現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假如大街上的成年人全部都感染變成了喪屍,我們的體力終將會面臨巨大的考驗。我們人數太少,再這麽打消耗戰,我恐怕大家沒有搶到食物之前就會葬身屍海。想到這裏,一股絕望感頓時彌漫了上來。

這個時候,就聽到車體側面不合時宜地發出了 “咚”、“咚”、“咚”的聲音。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的頭皮頓時發麻了,這時候就聽老張說道:“別怕!跟它們拼了!”就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著另一頭的車體側面劈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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